安若晨坐在灯下思虑,安心吗?怎么可能安心。她再看看桌上的卷宗,这是今日案录以及周长史送来的报函——巡察使梁大人派来的监察属官白英白大人,明日入城。
安若晨看看报函,再看看案录。她之前就打听过,白英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嫉恶如仇,行事果断,所以深得梁德浩的重用。此次巡察肃理与邻国冲突,查清边郡大案真相,难度与压力自不用说。人人都说,梁德浩将最信任的白英派到平南郡,便是为了确保事情稳妥无差错。
安若晨撇了撇眉头,难道钱裴故意做这些“蠢事”,是为了应付白英?
第二日,巡察使官的大队人马入城。姚昆领着众官吏到城外相迎。却听领头的官员道:“白大人领着护卫清早先行入城了,嘱咐我们晚半日才到。”
姚昆怔了怔,这是打算悄悄微服私访是吗?
姚昆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夸赞了一番白大人的尽职与细心,又道大人们一路辛苦,将众人请回府郡安顿洗尘。
白英是在晚膳前才出现。他穿着便服,带着两位同样便装的护卫悠闲自在地晃进郡府衙门。姚昆小心翼翼,但未大惊小怪。私访便私访呗,他自认为官兢兢业业,除了钱裴,可没留下什么话柄在坊间相传的。
果然白英在饭后便开始问话,第一条就是说的钱裴。
也难怪,昨日才处置的这人,又是个坊间传闻甚多的人物。平南郡里,憎恨钱裴的与巴结钱裴的人一样多。钱裴入狱,有人甚至放了炮仗庆贺。
白英在城中一溜达,听得满耳朵的钱裴。提起这事,钱世新一脸惭愧,白英盯着他看,目光锐利,姚昆赶忙帮着说话:“钱大人正直廉洁,是个好官。他对其父所为素来不满,闹得分府而居。钱裴所为,实不该由钱大人担当。”
白英点头:“这个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昨日钱大人当众跪地上禀,要求严惩父亲。”
“正是如此。”姚昆道。钱世新与他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白英又道:“钱裴逍遥多年,百姓怨声载道,钱大人既是不满,却未处置,难不成,是太守大人一直庇护?昨日钱大人下跪陈情,也是为了让太守大人莫要再庇护下去?”
姚昆一愣。钱世新吃惊,忙道:“白大人英明,自然明白坊间传言虚虚实实,多是夸张之辞。只要有实证,无论何人违律,我与太守大人都不会放过。百姓对太守大人赞誉有加,白大人于坊间走动,定是也能听到。”
姚昆未说话。白英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二人莫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官官相护的姿态。为官里头的门道,我见得多了。也不扯这些不相关的,太守大人知道我来这儿是做什么的,相关卷宗案录,细作及军情相关,都给我一份。”
姚昆忙应承,又问白英可有去前线军营察视的安排。白英正问前线战情如何,一衙差进来报,说姚昆前几日派去前线的官吏回来了,说是有事禀报。
白英朝姚昆看去,姚昆解释了一番龙腾大将军对军需上的要求,并说他派人到前线查看询问,以防有所疏漏。
“如此甚好。”白英道,“太守大人细心,正该如此。”他让衙差把人叫了上来。那官员风尘仆仆,显然刚刚赶了回来。
“情况如何?”姚昆问他。
那人报:“我去了石灵崖,未见着龙将军。”
钱世新眼皮一跳。
“楚将军说,龙将军安排好换俘之事便回四夏江去了。四夏江宽阔线长,不好守,龙将军得亲自押阵。到石灵崖露了脸,是威慑南秦。南秦摸不透龙将军行踪,自然就猜不透我军策略,不敢轻举妄动。”
白英皱起眉头:“那战情如何?”
那人嗫嚅着道:“我在那儿只呆了一日,正逢南秦攻战,我瞧着,南秦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倒是楚将军这头,似乎有些畏缩,虽挡住了南秦攻势,但未敢出兵反攻。我悄悄打听了,听说南秦连日强攻,楚将军吃了几回败仗,失守了两道关卡。”
白英恼了:“那他与你吹嘘什么威慑南秦。是要龙将军在才会打仗不成?”
钱世新一脸担忧:“总不能将龙将军劈成两半,一半放四夏江,一半放石灵崖。”
白英又问:“那四夏江那边又如何?”
那人忙道:“我又连夜往四夏江赶,见着了龙将军。”
钱世新一怔,竟然真在四夏江?这倒是可惜了,错过了在白英面前告龙腾一状的机会。
“我将太守大人所言与龙将军说了,又说了他如何计划安排,说回来禀告大人。龙将军说军务不便透露,我们按他的要求供粮供兵器便成。我又与他报了石灵崖的状况。他说是我打仗还是楚将军打仗,我这么懂,换我上阵好了。”那人说得颇有些委屈,只是众位大人没人帮他说话,他这抱怨话说完,换来一片沉默。
最后是白英开口:“你将事情写清楚,我要禀报梁大人。我此番主要察纠平南郡内诸事,前线战情,得梁大人处置。”
姚昆心道,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