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
董灵鹫问:“怎么了?”
郑玉衡想了想,道:“臣会被父亲抓去成亲。”
董灵鹫轻轻地批评他:“以子告父,让御史知道,先谏你不孝,再下到刑部打你四十杖。”
郑玉衡有那么一点点敬畏,但还是道:“只有娘娘知道,御史不知道。”
董灵鹫忍不住笑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怪罪他好了,便说:“全朝廷的御史都是哀家的耳目,哀家是他们的主。”
郑玉衡沉默了一下,在这样的对话里,他的那份胆大便显得犹为鲜明。小太医居然伸出手,握住董灵鹫安抚他的皓腕,抬眼道:“您不高兴?那娘娘打我吧。”
董灵鹫一时微怔,也没想到小郑大人这么一不做二不休,她道:“打你?哀家还嫌手疼。都交代到这了,索性明日就顺着赐婚回去成亲,也不用来了。”
她抽回手,郑玉衡听得情急,竟没松开,牢牢地将太后的腕握在掌中,甚至还抬起另一只手覆盖上去。
他组织语言,表达道:“臣从前不知道有这桩事,就算是父母之命,昨日前,也不曾告诉过臣,在臣眼中,这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我十八年都没听说过,怎么能立马传到您耳朵里……”
他说着,董灵鹫没接话,而是视线一压,眸光落在他的双手上。
郑玉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反应过来,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然松开手,垂头不语,声音干燥地道:“……冒犯您了……臣罪该万死。”
董灵鹫收回手臂,抵在榻边,没介意,而是问:“真话,是吗?”
郑玉衡点头。
董灵鹫道:“好,若你早跟祝家女郎两情相悦,而以虚言蒙骗哀家,就不是‘不孝’之名了,当杖毙。”
即便郑玉衡心诚至此,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不免齿生寒意,他完全不怀疑太后话语中的真实性,心中暗暗想到:从活菩萨到活阎王,也就是一念之间,这算什么好脾气。
他心中说着董灵鹫的坏话,脸上的情绪变化虽很细微,但还是泄露出来一点儿。
董灵鹫冷不丁地出声,面带微笑地逗弄他:“太后娘娘太坏、太难相处了,是不是?”
郑玉衡下意识道:“没有。”
董灵鹫道:“什么没有?”
小太医抿了抿唇,纠结了小片刻,决定用官方的话术,轻微磕绊地道:“太后娘娘如同天上的日月,超凡入圣,品格高洁,嗯……”
出了一回宫,还学会什么叫阿谀奉承了。
“瑞雪。”董灵鹫打断他,“把哀家的药拿来给郑太医尝尝。”
董灵鹫喝了一口甜羹,起身转了转手腕,让伺候文书的女官去拟为临安世子与祝家女的赐婚懿旨。
作者有话说:
您是对嘴甜过敏吗(轻轻)
赐婚懿旨下达之后,在神武军历练的临安世子孟慎,也遵循皇太后懿旨回京完婚。
这既是完婚,也是让孟慎跟慕雪华重见一面的契机。世子孟慎,字思之,其名取自《策林》的“慎而思之,勤而行之”,他是在明德帝卧病时出京的,至今已三载有余,快到第四个年头了。
即便慕雪华口中十分谦和,但在京都的风闻谈资当中,年仅二十一岁的世子俊朗英武、玉树临风,何况是王爵人家,是大多京都贵女心中所属的如意郎君。骤然赐婚,连高门内命妇们在京办宴会、彼此交谈间,都提及自家女儿为之伤心云云……
由于董太后参政,所以内命妇、及高门贵女的地位,都比前朝更高,即便议及子女婚事、儿女情长,也是情理之中,不会有伤闺誉,反而会觉得这家姑娘勇敢真诚、值得倾心相待。
在临安世子回京的这期间,慈宁宫十分平静地渡过了半个多月,直到六月中,宫闱绿叶纷繁,暑气初至时,才算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
这一日,董灵鹫正将往年的科举文章尽数看完。她将这些案卷从官员手中要出来,是因为自明德帝驾崩后,很多年迈官员也告老还乡、荣归故里,所以有了不少的空缺,而恰好前几年科举及第的进士们,已在翰林院做了几年庶吉士,正到了指派实务的时候。
董灵鹫既从官员的口中,考较他们的能力,也将当年及重看了一遍,她看完这些文章,在文书上为吏部拟写任职意见,写到一半,突然发现试卷文章的数目似有不足。
“瑞雪,”她道,“你遣人去六科,问一问庶吉士中是否有迁往他处,不能任职京中,所以没有送来的。”
瑞雪刚要转身,忽地想起什么,探看了一下试卷的题目,笑着道:“您忘了,当年选入先帝面前的试卷中,有几位因文章不恭,遭受黜落,甚至还进了刑部大狱呢,那些文章,怎么能送给娘娘看呢?”
董灵鹫持笔沉思,似乎在这事上没有格外留心,所以回忆片刻,才想起这件事来。
她正要重新下笔,视线一扫,见到一旁珠帘后喂猫的小郑太医。
郑玉衡本来是不为难“照夜太子”的,喂猫时从不跟皑皑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