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声插入进来。
“你们说得是谁?”
听见这个声音,众人脊背一麻,凉气儿直接从脚后跟蹿到天灵盖儿。将士们立即转过身来,收敛笑容,拱手行礼,皆道:“耿将军。”
耿哲鹰眸一抬,扫过众人,道:“洪豪,你来说。”
洪豪站出队列,老实道:“末将昨夜受邀去王府参宴,正礼过后,跟同僚们喝多了酒,将席上一位宫廷医官错认成了先圣人。”
耿哲皱着眉头:“知道叫什么吗?”
洪豪一脸憨厚:“末将不知。”
他不知道,一旁却有人知晓,一个曾从文的儒将开口道:“是太医院郑玉衡,现今在侍奉慈宁宫。那是郑节的嫡长子,他母亲在京中名门里名气很大,温婉贤淑,是女医圣手,医治过属下的发妻。”
有人道:“不对啊,郑侍御史的正妻不是刘家的那位……”
“原配已亡故了。”那儒将道,“内子曾去吊唁。”
众人一阵惋惜,加上又知道耿哲耿将军是慈宁宫娘娘的心腹,有些话自家说是没事的,便又大着胆子,窥着将军的脸色嘀咕起来。
“侍奉慈宁宫?怪不得能坐在几位老先生身边……”
“太后娘娘的垂青,可不是谁都有的。他能被抬举倒是很有福气。”
“娘娘一生圣明,要是因此昏庸了,就是拼了脑袋不要,也得把这人——”
“够了。”耿哲道,“这是太后的事。”
众人才安静下来。
神武军之所以掌握在太后手里,是因为只有太后娘娘发得出粮响,养得起这十几万人,要知道,国朝的生产力虽然不弱,但常年豢养操练着十几万军队,那也是一笔所费甚多的豪资。
这是精锐之军,而其余编制的禁军、京卫尽数加起来,大约有八十万之巨,其中,神武军的军备、粮饷、操练所用,是其余兵力的三倍以上。能够堪堪在精锐程度上超过神武军的,只有董灵鹫手下的麒麟卫、和直属于皇帝的紫微卫。但麒麟卫统共五千人,紫微卫更是只有三千余众,跟十几万大军无法相比。
只不过这两部近卫的地位不同,紫微卫是皇帝直属,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历代皇帝专属的所有物。而麒麟卫则是明德帝在熙宁五年组建,一开始只是帝后两人的贴身侍卫,十二年过去,从区区五十人的小团体,膨胀到了如今这个规模。
耿哲一贯地阴着脸,从这位将军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晴朗的时候,他道:“我找你们,是为了剿匪时的粮饷途中损费一事,要将相关的案牍记录报知给娘娘。要亲入内廷觐见。”
话音一落,人群中负责此事的几人立即站出来,回到营中取相关的文书。而其余人等也是面露惊喜,凑上前来:“憋了这么久,将军终于盘算起这事儿了。”
耿哲道:“原本朝中老臣势盛,陛下说不上什么话,我担心太后的身体,不可因为此事操劳过度,所以才暂时按下。自张魁那件案子一出,慈宁宫娘娘动了刚硬手腕,朝野上下肃清过一遍,那么这个情形下……这件事也可以提一提了。”
他的副将道:“四十万石的粮草,近省运输至水地,路上居然有超过十万石的损耗,粮草官竟说因气候原因,粮食发霉腐烂,皆是途中所费,末将看来,此事揭发,足以杀头!”
耿哲面沉如水,令人将留存的证据和记录带好,转身意欲离开,又停了停步,转身告诫道:“宫禁中的事,不要再提。”
……
午后,董灵鹫小憩过后,起身梳妆,望见宣靖云擎着一只彩尾鹦鹉过来,低首笑道:“娘娘您看,宫中新调/教出的玩意儿,先送到慈宁宫给您解闷儿,来,叫一个。”
鹦鹉经过训练,张口饶舌:“娘娘如意、娘娘如意。”
董灵鹫轻轻扫过一眼,随口道:“哀家都到了闲得要解闷儿的时候么,有这工夫,你不如料理好后省。”
宣靖云脸色一垮,将鹦鹉递给李瑞雪,自打脸道:“都是奴婢不好,该打。小郑太医在何处?奴婢得叫他来哄娘娘,奴婢没这个体面。”
就是这群慈宁宫内侍总开玩笑,郑玉衡脸皮又这么薄,才不好意思陪她午睡的。
董灵鹫这么想着,忍不住凉飕飕地晲了他一眼,宣靖云立即低下头。
此时,负责梳妆的女官正好垂手退下。董灵鹫起身进入正殿,一眼便看见坐在案侧整理文书的郑玉衡。
小太医有从仕的资质,董灵鹫也没避讳着他,所以短短一段时间以来,他的才学见地就已经发挥出来了,能给董灵鹫不少行之有效的建议,文辞优美、书道工整,比宫中的典籍女官更为出众。
郑玉衡未穿官服,一身素色常衣,领口上绣着几片竹叶,衣领系得整齐,一直掩到脖颈,衣冠整齐,宽袖挽到手腕处。
董灵鹫坐到他身边,手旁是八分热的仰天雪绿。
她先喝了口茶,没有直接看午睡前的公文,而是捧着杯盏,不经意道:“你这位置有点挡光。”
郑玉衡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