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外面响起轰然如雷鸣的一嗓子。
“末将代郑使者传皇太后懿旨!请亲见大将军一面!”
此声嘹亮至极,在屋内的众将俱是一愣,但一听是皇太后懿旨,纷纷起身,只有耿哲纹丝不动,冷道:“太后懿旨,自然是由朝廷诏书送来,哪儿来的这么一个人。”
众将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彼此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诡异莫名、摸不着头脑,但耿哲刚说完这话,脑海中灵光乍现地一闪——郑使者,姓郑?
皇太后身边……还真有一个不讲礼法、不讲体面,还姓郑的人。
他忽然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按我先前说得调度兵马,布阵演练……子成,把外面的人带进来,这个什么末将、还有这个郑使者,都带进来。”
名叫子成的亲卫立即拱手应下:“是!”
众将领一一散去,在出了耿将军议事之地的门口,正好见到一个穿着御营中军服饰的粗莽汉子,还有一个面容俊俏,无甚表情的年轻文臣。
这些将领里倒也有记性极好之辈,哪怕郑玉衡眼下灰头土脸的,都能一拍脑袋:“哎哟,你不是那个、那个……就是那个临安世子成婚的那个……”
不待他说出来,亲卫就已将两人带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耿将军:?虽然不可思议但不会是……
小郑:没错,正是在下!
临安世子……眼下他已经袭爵, 应该叫他临安王了。
孟慎成婚之日,神武军中确实有数位将军同去祝贺, 因为孟慎也在耿将军身边历练过一段时日, 算是半个神武军的人。
只不过跟温皓兰一样,这仓促一面,若不是郑玉衡生得太出挑,估计都不会有人想起来——毕竟除了某位因殴打朝廷命官被罢职在家的洪将军之外, 其他人都没有离郑玉衡太近, 而是保持着一个颇有分寸的距离,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 匆匆一眼, 居然还能认出郑玉衡来,不得不说是眼力和记性都极好。
只不过其他人不认识他,不代表耿哲不认识他。
兵卒在门口守候, 待两人进入后,啪地合上了门, 候在门外。
何成飞何统制岂见过这样的阵仗?他面前就是朝中委以重任的征北神武大将军,是备受皇太后信任的帅臣,说不定面见太后都是家常便饭, 他一个小小的统制,居然听信了小郑大人的胡言乱语, 在他面前假传懿旨?
就当何成飞踏足进入, 猛然后悔不迭的时候,耿哲也将视线从面前的地形图上抬起,落到了眼前两人的身上。
一个穿着御营中军制式、看起来约莫在统制一级的军士。
一个……
耿哲直起了身, 面容冷酷地看着他, 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的视线严峻至极, 即便没有对着何成飞,这位何统制都觉得大将军身具威压,让他不由得想要当场请罪。他咽了口唾沫,转头看着小郑大人,心里七上八下地乱跳。
没来之前放话放得这么狂,一进来看见大将军,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群军士大多如此。
郑玉衡与耿哲对视片刻,抬手躬身,礼节周到,很尊敬地道:“下官河关粮草督运郑钧之,受总调度调令前往离州城,今有要事禀告。”
耿哲审视了他一会儿,道:“你?”
郑玉衡道:“是。”
耿哲对他的印象绝对说不上好,但郑玉衡能到这里,他怕此人身上真肩负着什么懿旨,便按下其余情绪,先问:“太后命你带什么旨意?”
郑玉衡道:“没有懿旨。”
周遭的温度仿佛顷刻间又掉了一截,何统制感觉大将军的眼神都要往外结出冰碴子了,没承想小郑大人居然直接说“没有懿旨”,那不是要他老何的命嘛!
何成飞膝盖发软,差点扑通一声跪下哭诉,便听郑钧之又道:“但有一个可能会影响战局的消息。”
耿哲冷冷地嗤笑一声,坐了下来,道:“怎么,你运送粮草,还运出惊天大事来了?”
“虽不至于,也相差不多。”
郑玉衡上前几步,在何成飞“你是不是要找死?”的惊疑眼神当中,直接来到了耿哲的桌案前。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耿将军脸色虽然差,但不知为何,居然也忍下来了。
“你麾下的李宗光部,号称一万,总调度也是最初安排我等押送一万众的粮饷和辎重,但实际上……”
“他们只有八千人。”耿哲道,“临战点兵时,善德跟我……”
“他们只有四千人。”郑玉衡道。
耿哲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根据他们的营地驻扎范围、密度,还有安排的兵卒巡逻人数,这绝对不是八千人的规模,即便算上民夫,也绝对在五千人的规模之内,我奉命运……”
“你奉命运粮就已经很离谱!”耿哲忍不住道,“你不在大内……”
“别打岔。”郑玉衡按了按他桌上的地形图,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