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地连推脱都不推脱一句了。
如此一夜下来,郑玉衡记不得是几更天睡下,总之他照顾对方重新沐浴洗漱,擦干了头发,又喝完醒酒汤之后,才辗转反侧地睡着。
得益于小郑太医的悉心照料,董灵鹫倒是没有不适。她甚至比郑玉衡起得还早。
次日晨,郑玉衡从凤榻上苏醒时,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望见一个纤瘦轻盈的身影坐在花案前,翻着一卷新编撰的书籍。
他抬指掀开薄纱,果然是董灵鹫坐在那里。她还没有仔细梳妆,长发用簪子挽了一个髻,穿着一身丝绸的绣梅花长外披,坐姿端正。
郑玉衡看了片刻,忽然惊醒,想起她都醒了,估计时候不早,连忙起身穿衣,将放在她这里的常服取出来,换回男装。
董灵鹫原本波澜不动的目光移了过来,往他身上微停,道:“别忙了,哀家替你告假,跟皇帝说你病了。”
郑玉衡一边捋平袖口,一边转过身来,问道:“您是几时醒的?”
董灵鹫支颔道:“大概,就是你要去殿前司值守的时候。”
郑玉衡懊恼道:“您怎么不叫我一声。”
董灵鹫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以为你累了。”
这几个字虽然平常,但在这时候说,就不免带了点意味深长的情调。郑玉衡不好意思继续问,只为了面子似的道:“臣……不累。”
“嗯。”董灵鹫点头,“连日忙于公务,就是铁打的人也该歇一歇了,我跟皇帝说可以重用你,他也太当真了,你这么一个玻璃水晶玲珑心肝的人,给哀家用坏了可怎么好。”
她说者无心,郑玉衡听来却又有歧义,更加不知如何开口,低声道:“……用不坏的。”
董灵鹫道:“我没说我用的那部分。”
“……噢。”
董灵鹫翻了翻书,指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郑玉衡一边系好腰带,一边走了过来,在花案对面坐下。
这张案不大,上面放着一支花瓶,瓶中插着芬芳的新鲜花枝,花下则是那卷她认真品读的书册。
董灵鹫低头看着书,道:“我跟皇帝说,你让雨浇着了,有些风寒,让你到后日再去当值。”
郑玉衡点点头。
董灵鹫刚要跟他说话,忽然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甚为奇怪,她不由问:“怎么了?”
郑玉衡想着昨夜种种,含糊地问:“……您醉了吗?现今可还头痛?”
董灵鹫面色微变,轻咳一声,平平静静地道:“哀家千杯不醉,也并不头痛。”
她不头疼,郑玉衡就算是放了不少心了,至于另一个问题,对方要是想隐瞒,他其实也看不出来,索性就表面上完全相信,跟着点头不止,一片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