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礼物,谢扶光也收到礼物。
他们都不曾提起各自家境,以及未婚夫家境。
他们……
原来早就有许许多多的巧合和相似之处,露出了太多端倪,他们却又各自因为种种原因而未曾发现。
以至于误会到至今。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呢?
王晏之想不到本该在后宅待嫁的谢扶光会去扬州开酒楼,谢扶光也想不到喜好游历,行踪不定的王晏之此次目的地是扬州,明明他上回据说才去的塞北,这一南一北太过南辕北辙。
他们更想不到,对方都拿彼此的姓氏做掩护,想不到口中说着姓谢的人本该姓王,而姓王的人本该姓谢。
他们也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运送回京的礼物转头又被运了回来,不过是送去了对方宅中。
他们还想不到,扬州繁盛,来往之人何止千千万万,可他们偏就遇到了彼此,认定了彼此,将这段本该在京城叙说的缘分延续到了扬州。
在京城定亲,来扬州相识相恋,这是何等的缘分?!
而这样天定般的缘分,正正好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王晏之便是想也未曾想过,这种只能在话本中瞧见的故事,竟然就发生在现实中,主人公还是自己。
饶是他自小聪慧过人,此时也难免呆了呆。
至于另一人更不用说了。
谢扶光脖子都僵了,他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只顾着怔怔看着眼前人,目光一错不错。
“你……”
“你……”
他的喉咙勉强发出声音,却又在声音刚发出的那一刻噤声,仿佛生怕什么动静会惊扰此时的情景。
怎会是他……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谢扶光此时心头可不是有一头小鹿乱撞,而是有一群小鹿乱撞,它们把他撞得七荤八素,头脑一阵混乱,血气上涌,整个人恍若梦中。
谢扶光只觉得自己上一刻还在京城的谢府,下一刻便又回到了扬州,否则他怎会在京城,在谢府中见到王晏之?
霎时间,从前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们在酒楼初遇,画舫同游,雨中牵手,桃林挽发,河边定情……还有金簪和玉珏。
原来与他定亲的是他,与他相恋的是他,让他愧疚的是他,让他心动的还是他。
从来没有有缘无分、无法两全的未婚夫和心上人,因为未婚夫和心上人,本就是同一人!
他们从来都是有缘有分,是天定的锦绣良缘!
在谢扶光的心中震惊变成茫然,又从茫然瞬间变成了惊喜时,王晏之心中也经历了同样的过程。
自己的心上人,原来早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们早就是名分已定的未婚夫夫,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没有,只有比这更让人悲伤的事。
因为王晏之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做过的蠢事,以及今日来谢家的目的。
王晏之:“……”
笑容逐渐僵硬。
同样如此的还有谢扶光。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两人异口同声:“……你也是来退婚的?”
“…………”
现在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二人原本约定好一同回家退婚,谁知这婚退到彼此头上来了。
今日他们本以为是来退婚并且向对方致歉,殊不知对方也是如此想,这明显是他们被双方的母亲哄骗,诓他们来这儿面对面,看看他们过去数月究竟有多愚蠢。
说不定,这会儿母亲们正在暗处偷偷观看。
谢扶光热气上涌,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能说,谁让他们就是如此愚蠢,这么久了竟然也未曾发现对方身份,远不如不过见了一面便将一切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母亲们。
但眼下他们见不到人,更无心去找她们算被戏弄的账,如今,有更重要的账还摆在他们面前。
王晏之认真看了看谢扶光,心情复杂地说:“你骗我,你不姓王,也不叫王景。”
谢扶光刚有些心虚,却又忽然想到。
“那、那你也骗我,你也不姓谢,不叫谢宴。”
“你偷偷摸摸去扬州开酒楼。”王晏之说。
“你在外风流浪荡红颜环绕。”谢扶光也道。
王晏之抿了抿唇:“你背着未婚夫和其他男子往来密切!”
谢扶光微微咬唇:“你还带着未婚夫郎一起欣赏花魁舞姬的歌舞!”
从前只觉得亲近甜蜜,如今再看甜都成了酸,甜中带酸,酸里又泛着甜,大约是这辈子都未曾尝过这般复杂又和谐的滋味。
王晏之放大招,拍桌道:“你还把未婚夫送你的金簪送给别人!”
谢扶光心头一跳,这回他却无法拿蝴蝶玉珏说事,蝴蝶玉珏不是他送的。
“那、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