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姣搅着衣袖,垂着眼,也不回头,也不去吸收雪花里的神力。
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都写满了不配合。
这就是傻子,都能看明白两人之间不大对的氛围了。
如此无声僵持片刻,漫天霜雪陡然变化,神力汹涌浩荡,向一处凝结,宋玢都快以为江承函动怒时,神力骤然平息,它衍化为一枚闪着透亮荧光的雪花。
这雪花很精致,完全是照着楚明姣的爱好塑造起来的,因此当它落入楚明姣手中时,浑身都闪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
楚明姣捏着那枚雪花,也不吸收,高高昂着下巴,道:“神主殿下不是一直忙得脱不开身吗?现在有空了?时间闲暇到能来雪山上滥发善心了?”
联想到她喝茶时那两句问话,一切豁然开朗。
宋玢却仍难以接受。
他妈的,楚明姣怎么那么厉害啊。
这几句话音落下之后,宋玢眼也不错地看向江承函。
他像是也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等情形,须臾,直起身,踱步走到她身边,衣袖落在她手背上,不容人抗拒的神力顺着这云锦一样的袖片传进她体内。
“疼吗?”他终于开口,低眉审视她身上各处伤痕。
“有一点吧。”楚明姣压住飞快翘起的一点嘴角,想抑制,却没能完全抑制住,眼睛亮亮的。
那么一瞬间。
宋玢都能看见神灵无声投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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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宋玢撇撇嘴,这次是真认命,做好赴死准备陪他们冒这回险了。
姜家祖脉, 东南方向,在临近午夜时猛然蹿起了山火,火势被夜风一吹, 周围又是临近冬季的枯枝烂叶, 甫一起来, 就呈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方圆数百里, 那火就像一座明亮的信号塔,引诱着山脉中所有人前去一探究竟。
楚明姣一行人披星戴月前行,路上遇到了不下三支队伍。大家还是没什么心思互相认识,稍微客气一点的, 撞上了就迎面点个头,不客气的, 眼也不抬地继续赶路。
每个人神情都颇为严肃,进山脉的少年在外都属翘楚之流,颇有名气, 平日里时间安排得很紧,往往对自己要求也严格。如今半个多月过去, 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连场可以磨砺自身的战斗都没有,纯属浪费时间,心底或多或少起了火气。
想要快速解决。
想要寻求突破口。
这场火就是个突破口。
相比之下,楚明姣等人还算没那么急的,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谁先到谁就能赢得胜利。
苏韫玉看着往来匆匆的大小队伍, 微微挑着眉,对楚明姣道:“说实话, 出来之前,我还总觉得,自己尚处于最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
“你想说什么?”说到年龄问题,她认真纠正:“我们本来就是少年——顶多也就比他们大那么一点。”
她找出了个有理有据的证明:“不然姜家只准少年进的祖脉,我们怎么能进来的?”
苏韫玉失笑。他们现在,不说像这些少年,浑身都透着涉世未深的青涩鲜嫩,可也算不得彻底成长为了“大人”,在家中,族中,他们还是孩子,是少主,即便早已成年,肩膀依旧扛不起父辈的重担。
所以,曾经他总以为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追逐大道之巅,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怎样的理想,怎样的抱负,他们自然会在经历过许多事后有所领悟。
可自从楚南浔出事后,他们这群人的生活,心境,无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死”过一次的苏韫玉,在别人的身躯中醒来的那一刹,看着楚明姣当时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还是气愤得想哭的眼睛。
他终于找到自己这一生,最应当做什么。
这才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
填平深潭吧。
那么多无辜的,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不能这样一个接一个束手就擒,不甘又无奈地跳下深潭,他和楚二那样喜欢,依恋的故土,不能成为纵容邪祟肆无忌惮的滋养场。
这种信念一日比一日强烈,在胸膛中发酵,翻江倒海。
可他从未想过要将楚二拉进来。当日叛出山海界,他就开始担忧,每日都止不住的担忧,楚明姣这样绚烂热烈的姑娘,若是走上这条路,极有可能会在失去楚南浔之后,还要与自己的道侣兵刃相见。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这种止不住的担忧,在每次看到她笑容,听到她越来越像从前,孩子气般的话语时才会稍稍放松一些。
“哥哥就是想问你,想好回山海界之后怎么面对神主殿了吗?”涉及这些不能与外人说的话题,苏韫玉离楚明姣很近,呼吸交缠,在后面几人眼中,俨然无比暧昧亲密。
好似随意一抬下巴,就能亲到彼此的脸颊。
凌苏急忙忙去看柏舟,他天生长了张春风泠月的脸,不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刻意遮掩一下,谁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