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他俩现在这一个南军机一个海东青的身份,也和牛郎织女差不多,要想在工作之外正经调个情,怕是都有点找不到时间。
所以当下,根本就是和某人脸皮厚到一块去的段军机也不避讳,撑着头就明目张胆地跟他毫不避讳视线交汇地对视着,又将自己的手指尖摁在嘴唇上,也缓缓地吻了一下。
啧。
这举止可够疯了。
这俩混蛋这一遭‘公开’调情,具体就只有二人自己接收到了。
但二人这么一闹,貌似也都觉得满意了,就也不继续做些有的没的闪瞎人眼。
不过,话说回来,对面这神出鬼没的家伙本事大是真的大。
因为他今天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儿,他那位坐在銮仪卫里的亲弟弟,竟然好像也没注意到海东青后面那个和鬼差不多没存在感的人是自己亲哥。
除了一眼就认出他的段鸮,在场的一个人也没人认出他是谁,这家伙就也心安理得在海东青最后头,杵着当做无事发生。
“看那一个个都穿成这副招摇过市的德行,鬼还认识,我反正一个都不认识。”
还以为段鸮在和自己说话,达哈苏继续一脸不爽地小声回答。
“那你在这儿和人抢了你饭碗似的做什么,你觉得他们穿的看起来比你有派头?”
佯装着不再看有个人那一边,段鸮不动声色地道。
“我就是看他们觉得不痛快,一个个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死气沉沉,毫无咱们皇城天子的气魄,你再瞧瞧那群人走到哪儿都鼻子对着天上,臭显摆的样子,不说真的皇城守卫銮仪卫,我们南军机还在这儿呢,进来都不和众位大人打个招呼,在这儿装什么大爷。”
对此,达哈苏倒是一点不避讳自己这满脸的嫌弃。
因像达哈苏这样的,就是典型的虽然我不认识对方,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们南军机是顺天府第一,对面那帮人是孙子的典型护短心态。
坐在后头躲着的段鸮听了不作声,只优哉游哉地接受完某人的调情,听他继续嘀咕,却也眼看着这后广平库的一场三方交涉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开起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这番三方商谈,要是段鸮没记错,按照一般来说的常规的进程。
主要会以二十三日里,具体针对内务府启用京中何处房舍,藏庙供外交团队下榻,而他们这三边,又该如何划分届时的内外城行政地图,以分工保护沿途那远道而来的活佛和藏王的主要事宜为主。
这看似是一件不存在太多危险度的事,内里却隐藏着诸多涉及顺天府本身官场斗争和利益的外外绕绕。
因这其中涉及整个顺天府完整路况的管控。
九个提督主城门的防守,一旦那至少包括千人以上车队,以及藏王的象车进入主城后沿途百姓的安全问题,另有随行的僧侣和藏民是否携带有明火,药物,并且是否患有特殊疾病,如天花类等诸多问题。
但就在开始之前,段鸮却注意到了前头端坐着的王掞脸上一闪而过的一种表情。
当时这从来都笑面迎人,十分会装的胖子在用一种伺机打量着的看戏眼神盯着銮仪卫那边,一双手也是搁在底下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红珠子。
他这在桌子底下把玩珠子的动作不大,频率却很反常,像是在强压着某种故意预谋准备挑事的情绪。
这神态和举止可有些不妙,若不是段鸮一直以来很熟悉这厮的为人,他怕是也不会注意到这向来行事狡诈的王掞今日似乎一直对銮仪卫那边有所注意。
——王掞具体想对銮仪卫那边做什么?
亦或者,他今日在这三方会面上想做什么。
坐在一边的段鸮心中没由来地就多了丝看热闹不怕打的微妙兴趣。
他本不是怕事的人。
既然热闹来了。
不过是一群混斗罢了,他正好在一旁看个精彩。
而为了这场三方交涉的私密性,伴着四面的雕花窗户纸框被调整了一下,有两边的守卫站起来就先给蒙上一层黑色的布。
众人的桌上,是三套烧的样式还挺新的官窑杯盏——这么看的话,一套是蓝色的浪海奔翔,一套是艳色的万花锦绣,最后一套是黑色的清雅凝香,都是供给在场的官场大人们吃热茶的。
茶盏里的这茶滚烫的很,一时无人去碰。
也是这么里外一遮上,里头这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
众人耳边只听得一旁搁着查看时辰的木漏斗在往下一点点落下水滴的滴水声。
这时,刚好后头有人站起来抬上一个面朝着所有人视线的隔断,两边设有一个打了红穗子的拉绳,人的手一拉上方那个木轴上卷着的一张地图就会出现,段鸮眼见最当中那个设了一张青色佛像唐卡的布隔断上,名为《京师全图》的巨大地图一下子打了个颠儿就掉落下来。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这张主城地图上。
入目所